一

十多年前，2008年1月13日晚上11时许，我已上床睡了，突然电话机响个不停，我立即披上棉袄下床去接电话，拿起话筒就听见问话声，“喂！你是徐嘉琪同志吗？”我说是啊，对方说：“我是市委宣传部对外宣传办公室，香港凤凰卫视记者要采访你，今天这么晚了，具体要求明天上午八点半请赶到其士大酒店见面再谈。”说了以上几句话，电话就挂了。我当时感到一头雾水，凤凰卫视采访我什么呀？本来想打电话问清楚，又不知道宣传部的电话号码，座机上又没有来电显示，无奈，那天晚上一直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想已退休十几年了，又没有继续工作，不外乎是采访有关民歌的事吧。吃过早饭，我带上一本2006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的我的民歌演唱集《我的山歌牛毛多》，准时来到其士大酒店大厅，接待我的是九江市委宣传部对外宣传办的胡雅芳和凤凰卫视台张小玲记者，她说，他们是祖国山水拍摄组的，想向世界介绍祖国的山、水地域风情，九江城临长江、鄱阳湖，背倚庐山，希望我围绕着有关山、水、湖为题，演唱几首反映江西赣北区域与山水湖的民歌。张记者边说边翻阅民歌集里的歌曲。我听后就向她一一介绍她指定的几首民歌，一首是永修县吴城民歌《长工调》，此民歌曾由中国唱片社上海分社公司于1964年灌制唱片全国发行，其内容是反映新旧社会长工的生活。另一首是湖口渔歌，歌颂今日渔民的幸福生活，还选了武宁民歌《到山来》，是反映山区人民建设新山区的内容。我问记者这三首民歌歌词可以吗？要修改吗？她说：“词不改，按原歌词唱。”并说要到实地拍摄，同步录音。我忙问记者还要到吴城、湖口、武宁去吗？记者说：“不去，我们选择长江边较宽的地方拍。”可当时天公不作美，蒙蒙的细雨中伴着小雪花飘个不停，天也是灰蒙蒙的。等待了一会，记者说：“现在拍不成，待天气好转再通知你。”此时已经是上午10时许，我只好一人步行回家。

二

刚到家，椅子还没有坐热，电话响了，张记者说：“老爷子，天气稍有好转，经研究还是拍，采访组现在开车到环城路市群艺馆来接你，到实地去拍摄。”并提出要我带上1976年在北京参加首都庆“五一”国际劳动节游园演出的服装。一会儿车来了，载着卫视的记者、导演、摄制组、录音师、市委宣传部的同志共十几人。待我上车后，汽车转头往西门口开去，向右拐，沿着滨江路向下行走，一个一个码头看，来回两三趟，最后选定在长江大桥下一个护桥员工工作的停船码头拍摄，此地江面较宽，江北岸边有些看不清。此时由市委宣传部对外办的一名男同志带着我登上停在岸边的一艘保护大桥的机械船上，与一名五十多岁的值班人员商榷，此时他正在吃午饭。向他说明来意后，同意摄制组上船拍摄。我立即进入船舱换上演出服装，准备试拍镜头。船舱里有暖气，舱外很冷，江风吹到我脸上有些刮脸，气温只有0℃左右，身体冷得打哆嗦，抖个不停（因演出服是夏天用的）我赶紧把大衣披在身上。摄影师说：“老爷子，吃得消吗？千万别受冷感冒啊！”我说没关系。接着开始拍摄，我站在船头，鼓了把劲，搓搓手，集中精力，投入感情，对着江面放声歌唱：“日头哥哥快落山，我打长工真艰难，一日三餐野菜饭，腰酸背痛脚发软。日出东山满天红，来了救星毛泽东，领导穷人把身翻，（我）生产竞赛打冲锋。鄱湖水呀翻波浪，党的恩情不能忘，永远跟着共产党，握紧印把子建天堂。”唱这两段歌词时，有特写镜头，有仰拍、俯拍、远拍、近拍，一气呵成，一次拍完。

徐嘉琪在表演（资料图片）

三

在船上拍完后，我从船上走下，来到桥下江岸边拍时，脱草鞋换上平口布鞋，在拍摄过程中，边唱边走边进入意境，双脚慢慢移动，哪晓得岸边的泥巴看上去是干的其实是湿的，是糊泥，双脚缓缓陷入泥中，差点拨不出来。怎么办？演唱不能停，拍摄在继续，我心想为了充分展现九江的山水情景，顾不得许多，待唱完湖口渔歌“朝霞落水千帆飞呃，月照芦花船未归，归来喜问鱼多少？堆满湖滩不见泥”时，双脚已经陷入泥中拔不出来，是市委宣传部外办两名男青年抱着我，把我从泥中拉出来的。来到大桥堤上，脱掉布鞋，换上我带来的一双矮口防滑解放鞋，披上大衣，匆匆忙忙地往琵琶亭赶。进了亭里，站了片刻，导演说：“景选在亭上边。”亭子台阶早结了冰，有些滑，风比江边还大，人感到更冷，不管许多，我先脱去大衣，跳几跳，暖暖身子，摄影师说：“老爷子，开始拍了。”我说行啊！我开口唱着：“到山来、到山来，到山把山歌唱起来”（此民歌是《中国音乐词典》中的山歌歌例），唱两句，歇一会，再接唱两句，再歇一会，因摄制组要转换机位，然后又开始从亭子上唱到亭子下边，又是围着亭子转拍，从前面拍、后面拍、各个不同角度拍，反反复复拍，此首民歌歌词不足20句，却拍了两个多小时。

歌词是：“到山来，到山来，到山把山歌唱起来，唱起山歌干劲大，捋起髂骨干起来。到山来，干起来，铁锄落地土花开，荒山种上油茶树，开出梯田一排排。到山来、干起来，山山岺岺财门开，唱起山歌庆丰收，丰收喜讯传天外。如今山里红似火，唱起山歌迎未来，干起来！”

拍完后，摄制组文字编辑就在亭子旁采访我，问这些民歌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向谁学唱的，问我多大年纪。我都一一做了回答，今年73岁了。编辑听后连说几声：“不容易、不容易。”最后把三首民歌的歌词细致地校对了一遍。在拍摄过程中都是一次通过，没有唱错一句歌词。张记者最后对三首民歌歌词都做了注释。那天的拍摄工作，他们表示都很满意。宣传部的同志也很满意。

那天大家都没有吃中饭，怕天气变得更冷，所以一鼓作气，抓紧时间完成了摄制任务，直到下午4时许才结束。说实话，天气的确是冷，但肚子并不觉得饿，心里还涌出这样一支歌：“一首山歌一团火，声声山歌暖心窝，九江香港同声唱，赞美祖国好山河，‘凤凰’采访世界播，老俵喜得乐呵呵。”（徐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