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泪的笑料

□ 川流

　　逢年过节，我们家庭聚会，聊的最多的还是当年全家下放到湖口五里乡（现武山镇）方好舍湾的那一段经历。如今，许多的苦难都已成过眼云烟，只化作一个个含泪的笑料。

　　刚下放那年，生产队没有空房，小队长安排我们一家临时借住在外号叫“毛虫”的人家。

　　“毛虫”是个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庄稼汉，木讷少言，“毛虫”的老婆身材奇矮，状如孩童，湾里人都叫她“小内”，他们夫妇二人待人和善，只是一直没有生养。因为“小内”个子小，我不到6岁时，就常常可以出其不意地从身后扳倒她，她并不生气，反而十分喜爱我。

　　“小内”个子虽小，但吃苦耐劳，每天家里家外忙个不歇，清贫的家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田地的活，“小内”也跟大家一样地干。

　　到了割稻谷时节，母亲因为是从县城下放来的，田地里的活不太熟，怕赶不上别人，因此，天还没亮她就起床，拿起镰刀在别人出工前先干。不料，母亲来到稻田边，远远地就听见稻田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一看，又见有片稻谷在微曦中前后摆动。母亲早听说，村子靠山，附近时常有豺狗出没，不由有些毛骨悚然。这时稻田中声音更大了，稻子底下明显有东西在移动。母亲再也忍不住，大声喊：“来人啊！有豺狗，打豺狗呀！”尖锐的声音在乡村的清晨格外刺耳。

　　很快有村民从湾里冲了出来，第一个到达的正是“毛虫”，他拿着一柄锄头，看见母亲就问：“豺狗在哪里？”母亲用手一指稻田，说：“就在那，看，还在动。“毛虫”抡起锄头，正要往里冲，忽然稻田里面传出声音：“哪里有豺狗呀？”居然是“小内”。

　　原来，“小内”因为矮小体弱，也想趁别人出工前先抢割一点稻谷。由于她还不及稻秆高，隐入其中做事，站在田边的人就只能看见稻谷在动，却见不到她的人。这才让母亲误以为是豺狗，闹出了一通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