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丨在军旗下成长

2022-08-06 09:09:30   浔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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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旗下成长

□曹智明

  每一个当过兵的人,都有着一段快乐而又不舍的回忆,也对自己的军旅生涯有着一段特殊的感情。带着一身伤疤退役,脱下卸掉军衔的军装,百般不舍。

  那些汗水流淌的记忆已封存在历史的相框,闭上双眼就陷入无尽的回想。那时,我们在风雨中并肩吃苦,在泥泞的训练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我的心依然无法平静,夜里经常泛起涟漪,泪水滂沱。

  军人们的眼泪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一年又一年,所有事物都在变,唯一不变的就是每年的八一建军节。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在军旗下成长的那些年,我发自内心地感到有了当兵的历史,此生值得。

  1964年,我从九江市第三中学毕业,步入了军营的那一年,我还不满17岁。

  1964年正值全军大比武练兵之际,“郭兴福教学法”在各部队普遍实施,都投入在火热的训练场中。把练技术、练战术、练思想、练作风与实战结合起来,把兵练得身强力壮,技术精湛,能够适应未来战争的需要。

  那年6月,还是在校学生的我,与同学们一道,参观了驻扎在九江大校场的中国人民公安部队江西省总队二团一连的军事表演。尖子班的战士们,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令我耳目一新,吸引我,让我有了参军的念头。

  9月初,我如愿了。当兵分配到江西省宜春地区公安大队,一个半月的新兵短训结束,我下到了直属一中队。此时,我虽然没赶上大比武的高潮,但还是搭乘了下半年比武大练兵的末班车。我由观看“军练”置换成参与“军练”。那一段大练兵的生活,至今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1964年的冬天,寒潮一个接一个,天气显得特别的冷。

  赣中大地下了好几场大雪,冰天雪地的清晨,我们开始了10公里武装越野之强行军科目训练。

  那会儿,老百姓也许还在热被窝中,我们却早已行进在武装越野的路上。

  棉衣、棉裤、棉帽,把人包裹得浑身不利索。作为轻机枪副射手的我,肩扛苏式步  枪,还得带上一支轻机枪预备机管和一个机枪圆形弹盘,百余发子弹,四枚手榴  弹、棉被、挎包、凉席、蚊帐、解放鞋,皮鞋……全部家当、全副武装。过百斤的负重,这对我一个刚刚入伍、第一次参加武装越野的新兵来说,给了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17岁的我,就这样踏上了大练兵的征途。

  我们精神抖擞地迈出兵营,面带笑容,雄赳赳、气昂昂地行进在泥石铺就的大路上,10公里路不长,我们满怀信心。

  行军的道路不都是平坦的,正当我们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进的时候,一座高山横在眼前,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由脚下向远处的深山伸去。望着这崎岖的山路,身背的包袱不觉更加沉重了。“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队伍中战友们大声地背诵毛主席语录,每个人都咬紧牙关,一步一叩首地向前移动脚步,说来也奇怪,人越往高处走,地球的引力好像越来越大,每挪动一步都越来越艰难。好不容易爬上山顶,沿着山的那边往下走的时候,人是轻松了些,但脚却抖得厉害,双脚怎么也不听使唤,老打哆嗦。好在青春年少,咬住牙也就挺过去了。队伍通过沙质大马路时,我的心不由一阵暗喜,“这回好了,终于走上马路了,可以喘口气了……”

  事与愿违,好景不长,身背“大山”,脚绑“铅袋”的感觉显现,举步更加艰难起来。这脚板,这小腿、这大胯,好像都不是自己的。在队伍的左侧,值星干部一边跑一边给战士们鼓劲,这传统的宣传方式,对老兵而言,是加了一把劲,可我怎么也乐不起来,我太累了。不一会,强行军开始了,别看这最后的一公里呀!简直就要我的小命,如此重的负荷,如此行军的速度,没有休息,超级限运动,残酷的训练,让我这个刚出学校门,尚未成年的新兵,心力交瘁,难以忍受,几次险些晕倒。

  看到行进在队伍中如此狼狈的我们这几个新兵,带队干部又在鼓劲了,“苦不苦,多想想红军二万五,训练累不累,看看黄继光、董存瑞,同志们!学英雄,见行动的时候到了,冲呀!”浑厚有力的男高音,教化了战友兄弟的心灵,政治鼓动确实也起了很大的推波助澜作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精兵是练出来的!”我也在暗地里使劲,自我武装思想,决不当最后一名落伍兵,此时的我,也有了“倒也要倒在行军路上”的意念。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徐班长(1961年入伍的奉新籍老兵),小声对我说:“小曹!还剩最后50米了,勇敢地往前冲,我在你身边……”班长的鼓动,给我添了一份巨大力量,我深呼吸一口气,提了提精神,铆足了劲,略整了一下行装,喘着大气,流着大汗最终成功地到达了目的地。

  第二个深刻记忆是战术训练中的武装撑竿跳战壕。中队事先在训练山坡上挖了几条宽窄不等的战壕,最宽的有5米,里面插着几个稻草人绑着的草靶,当做假想敌。班长肩背冲锋  枪,帆布腰带上插着一面小红旗,手持着一只刚从一名战友手上接过来的步  枪,示范性地发话了,“前面,我们讲了冲击动作的勇、猛、准的要领,现在来讲狠。”他侧过身甩手向前一指,“战壕里面就是敌人,我们对敌人要不要狠?”“要狠”战友们又是一个异口同声。接下来,前面的老兵战友,一个个都似龙腾虎跃般,轻松地撑竿跳过了5米宽的战壕。

  老兵的行动使我为之感动,可真要是行动起来,心里便呯呯得打起鼓来脚肚子也弹起琴来。加之,先前也听战友说起过有名班副因跳战壕摔折了腰,弄成了终身残疾的实例。紧张与惧怕笼罩着我的整个身心,向前看,仅5米宽的战壕,在我眼里竟成了不作边际的苦海,向下看,2米左右深的壕沟底立马变成了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军令如山倒,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由于过度紧张,“挺胸、收腹,把握方向朝前看,使力要适当”16字口诀,全忘在脑后。望着班长和战友们敦促,希望的眼神,我没有再犹豫了,使出了吃奶的力,闭上眼睛纵身一跳。第一跳是因为用力过猛,没注意把握好方向,导致撑竿偏离了正前方,人差点掉进壕沟里,幸亏撑竿上一左一右系了两根背包带作安全绳用,由2名战友牵引着,我安全无恙。第二跳又因为用力欠佳,撑竿未到中心线,人即退回原地,反复地演练了几遍,人也好像长了记性,胆子也练大了,没有后顾之忧了。“五米跳”这一险关总算闯过来了。

  1964年开展的群众性大练兵比武活动,目的是推动全军训练,提高训练质量,增强部队战斗力。恰好,我赶上了这个时代,也许,这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应该画上一个句号。但作为我来说,仅仅是一个“顿号”,因为后来的我,在那以后的生活和工作中,都以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作为规范我行为的准则。

  记忆中有一件令我刻骨铭心的事情发生在1966年的夏训中,我义无反顾地接受了一次生死大考。那天下午,中队在赣江某水域练习武装泅渡,我舍生忘死为营救一名水性欠佳的战友差点光荣了……

  这就是我一个退役老兵在八一军旗下成长的碎片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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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钟千惠

责编:刘芸

审核:姜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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