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的灯火（组诗）

■ 周 玲

溪岸人家

青山是后院，流水是浣池

而我们的经过与逗留纯属意外

朴素的客厅里，男人泡茶敬烟

女人围着灶台闷声忙碌

忽然间，我们就成了座上宾

木质房屋简陋敞亮，穿堂风来回游走

替我们卸下尘世身份

杯里的酒算不上好酒，能用的菜都已用上

女人和孩子坐在桌下，听一群陌生人把盏言欢

大山深处，人间温祥

阳光停在树梢时

它落过的小小簸箕里

珍稀的石鱼已空出一大半

神仙谷

要多久，一块石头长出自己的纹理

要多久，一双眼睛触摸到相似的眼神

流水经过的地方是云烟深处

歌谣不倦，万物暗自生长

在神仙谷，居住的人都不是神仙

他们着布衣，耕农田，慈眉善目

行走山水的也不是神仙

尘世的贪念太多，他们一边修行一边心藏杂念

比如一块米粒石在人群突然掀起高潮

有人埋头急急寻找他的宝藏

有人在对一块石头致意——

要把命里的粮食植进体内

素 食

写到素食主义时

很惭愧，我想到的竟然是

春风里的背影，水岸边的歌声

湖滩上被繁花淹没脚踝的羊群

它们悠闲踱步，洲草间相互角逐

而我混迹其中，迷恋那些清澈明亮的眼神

迷恋新鲜的露水与朝阳

择枝而栖，分辨出异类和同类

其实，丛林的暴戮与伪善一直都在

有时我身陷其中，有时我刻意失明

辽阔的人间，我只爱它朴素的灯火

和低向尘埃的万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