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读九江丨(名家有约)兜罗潭的泉和水

2022-10-09 10:21:00   长江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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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罗潭的泉和水

■ 梅 方

在江西、湖南、湖北三省交界的地方,耸立着一座脚踩三省的大山,东接江西修水,北临湖北通城,西南踞湖南。主峰海拔1596米,为三省边界最高峰,两湖称该山为幕阜山,江西称黄龙山。除脚下三省的人外,其他省的人可能不太熟知幕阜山,但说起李自成隐归于九宫山的传说,大部分人都应该知道,这九宫山就处于幕阜山北侧的山麓。还有,战国时期因报国无门投入汨罗江的屈原,至今华夏民众每年都在以端午节的形式纪念着他,而那条遭人痛恨的汨罗江就发源于幕阜山的江西侧。

五百里汨罗和七百里修江,源头都在幕阜山的修水侧,因山脊而“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一头西流洞庭,一头东涌鄱阳。汨罗、修江两条河道,就像幕阜“巨人”两条长长的手臂,两个手掌分别抓握着中国最大的两个淡水湖。

在幕阜山北的路口乡有个兜罗山,兜罗山里有兜罗潭,兜罗潭里住着猪婆龙泉神。传说兜罗潭的泉神很厉害,但在整个幕阜山区,最厉害的泉神在幕阜山的八斗岭。八斗岭是一座有故事和传说的山峰,是太清原与黄龙的界山,其后就是高耸入云的幕阜山主峰。由上太清原的村尾沿青石板台阶,顺着一路石径迂回陡峭的十八拐攀岩,上到山顶,路边有一座石屋,据称是修于晋时的真君殿。八斗岭上有个只角楼,是一处悬崖,悬崖底下是万丈深渊,悬崖上有一口常年不枯不溢的泉,其实只有一滴水经年累月滴着。到泉边只能容纳一只脚,故叫“只角楼”,也叫“只脚楼”。此地是道家羽化登仙的地方。八斗岭泉的厉害反映在两件事。一是曾经有一位在此成仙老道有感于此情此景,写出一副反映名泉的对联:山石岩泉流白水,并在悬崖之上摩崖石刻,竟然刻的是一千古断联,仙人自己在此苦思三年也对不出下联。于是放出话来,若谁能对出下联便可成仙。历史上文人骚客对者众多,但至今尚未出现合适的下联,更未听得因此有成仙之人。二是传说有一条孽龙常在幕阜山周边三省兴风作浪,并扬言要把江西变为海,令老百姓不得安宁,最后被江西的许真君制服。孽龙的传说在鄂南赣北一带流传甚广,千百年来,由于民间口传故事的不确定性,在湖北通山和江西的九江、瑞昌、武宁、修水等地都有许多关于孽龙神话的不同版本。与兜罗潭相关的传说是“打服兜罗进八斗”的故事:为救民于水火,南海观音菩萨派仙道许真君捉拿孽龙,历经六年斗法,终于在修水和通山交界处被观音菩萨设计,将铁链变成面条让饥肠辘辘的孽龙吃进而捉拿归案,并将其锁在湖北通山洪港镇三源村山下湾的孽龙塘内。真君要求幕阜山周边各泉神众志成城,守护锁住孽龙的塘和铁链。但神通数一数二的八斗岭泉神和兜罗潭泉神既不配合,又不出力,其他泉神一看老大老二的态度,也跟随懒散怠工。真君觉得有必要教训教训这两神。先教训的是兜罗潭泉神,经一天一夜斗法,老二被制服。但谁知兜罗潭与八斗岭泉是暗水相通的,老二派水兵从水路把消息通报给了老大。老大及时躲藏了起来,免了皮肉之苦。后经观音菩萨居中调解,老大才给了真君的面子,众泉神才老老实实归位,以后孽龙再也没有逃逸犯过事,造福了一方。为此,民间给许真君立了很多庙,主要斗法场地的八斗岭真君庙和真君老家的真君庙比较有象征意义,老家真君庙就在路口现在的乡部,因为当初有了庙,以庙为中心发展成了一个集镇。原来的路口公社,现在的路口乡就设在这里。小集镇就在兜罗山脚下,也是下山必经之地。

兜罗潭的水滋润着兜罗的山林草木,周边几公里内古树名木众多,风景如画,气候宜人,形成了具有兜罗特色的自然山水园林。兜罗泉神驭领着周边众多土地爷、山神和各种精灵鬼怪,千百年来与当地百姓形成阴阳和谐共处的局面,也遗留下种种美好传说,如泉神请接生婆的故事。相传古时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真君老家许岭一位年近古稀的接生阿婆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来人火急火燎地说,他家女主分娩困难,几个时辰过去了,人快不行了,请阿婆速去看看。阿婆是个大善人,一听说情况二话不说拿着工具就冒雨跟着来人走了。阿婆赶去后凭着精湛的手艺,婴儿顺利诞生。主人非常感激,请阿婆吃了鸡鸭鱼肉煮的面条,走时还送其大量金银珠宝和一只大公鸡,并千叮嘱万嘱咐,让阿婆一路回家千万别回头。真是好奇心害死猫,走到半路阿婆实在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就这么一眼,眼前光景立马全变了,自己一个人站在去兜罗潭的小路上,公鸡变成了青蛙,金银珠宝变成了石头,一阵恶心,吐出来的全是青蛙、蚂蚱肉。尽管财富没有了,但传下了这段阴阳和谐共处的美谈。

兜罗村有两百多户人家,十几个自然村,以凹里为中心,分成东部、东北部和西北部、北部四个片区。凹里呈“山”型,正处大山的束咽处,只是中间的凸起小,而两端的凸起很高,中间凸起把整个山凹分成两部分,从凹东头伸出两条路去东和东北片区,从凹西头分出三条路分别是往北、西北片区,以及往西南沿山南坡下山路口,这也是和外部的连接道路。兜罗潭就在凹里北侧镶嵌在束咽处的内弯山沟,处于去北片区和西北片区小路起始点的坎下,四壁陡峭的兜罗溪流由急转缓处,潭水深不见底,形如箩筐,这可能就是称为兜罗潭的原因吧。

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正是农业学大寨,大搞农田水利建设时期,当时的路口公社计划修建梯田,为解决灌溉问题准备引兜罗水,为此在兜罗潭下游20米处开凿隧洞,历经三年仅凭简单的人力和炸药硬是凿通一个2千多米长的引水洞。在兜罗水库修建前,为了先把水引出山,在潭口先修建了一堵钢筋水泥拦水墙,人为地给潭水水位提升了将近20米,但几年后水库大坝修建好后再想把潭口拦水墙下部的木制塞子打开时,却怎么也凿不开,当地人纷纷传说是泉神显灵,帮他造好的“房子”怎么能废掉呢,后来就决定维持现状,相当于在水库中有个小水库。但奇怪的是,水库蓄水后水位怎么也上不来,一到快淹没水泥墙顶时,水位怎么也上不去,又找不到水库大坝漏水的原因,直到现在都总是半拉子水位。

有了兜罗山的隧洞和水库及洞口至路口的水渠,紧接着路口公社学大寨的梯田也修了,那是全公社冬季农田水利建设的杰作,每个大队负责一片山坡,利用冬季非农时由各大队组织社员自带干粮、自带工具去挖方填土,完全是靠人拉肩扛完成的。人多力量大,几个冬季下来一座山梁就变成了一个台阶接一个台阶的梯田,修成后我还从旁边路过过几次,感觉很壮观、也很震撼。遗憾的是还是没有变成水田,大概是水不够吧,所以后来又荒废了。再后来,公社变成了乡,大队变成了村。乡里在隧洞出口处修了一个小水电站,引出山的水用来了发电。再后来,随着经济的发展,人越来越多,人心逐步散了,垃圾成了问题,废水乱排乱放也见惯不怪,乡镇所在地的集镇人民需要寻找新的水源,于是把电站拆掉,把水引到乡镇部作为饮用水。

几十年过去了,除了兜罗的潭和泉,以及这个隧洞和引出的水始终没有变且在发挥着不同作用外,其他的都变了,都消失在时空和记忆里。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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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光华,字梅方,籍贯修水,教授级高工,中国林业建设领域资深专家。从事生态、林木资源高效利用研究,提出“驱动宏观生态异变的机制及生态文明建立的体制因素”和“干旱半干旱区域生态治理机理”理论。参与的研究项目获得国家级奖励3项、省部级奖励14项、第八届中国林业青年科技奖,获国家专利2项,出版国家标准和专著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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