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丨故园老屋

2022-10-29 09:36:15   浔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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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老屋

□姚成文

  老屋在彭泽县黄岭乡一个叫新春村的地方,不远处就是沙包河,过了河,翻越大堤,叫二团,是彭泽县芳湖流域过境最长的农场,八十年代初,电影《乡情》拍摄在芳湖边。

  新春,顾名思义,展新赋有仪式感。沙包河绕村而过,村东有东晋彭泽县衙遗址的文化,村西有通往芳湖的港湾。县衙的水路与长江相连。

  老屋在港湾附近,建于1962年冬,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

  老屋为土砖墙,屋脚的基石和砖块是从县衙废墟里一块一块挖出来的,村里人说是古砖,多福奶奶说是隋、唐时期的,砖上还有烧制的字。

  刚进屋时,父亲在房前屋后遍植槐树,泡桐。那家伙成材快,嗖嗖地往上一个劲地窜,不几年功夫,树干高耸,树冠如盖。夏夜,月光透过枝桠如碎了一地的雪银,照到脸胧斑斑点点。

  有一次,大约有几个月时间。爸妈住院,我一个人在黑楞楞的老屋里,白天一条花狗,晚上一盏挂在房门框上的油灯做伴。爸爸的证件丢了,回安徽桐城了,走之前将一箱破书留在老屋。没有引火柴,就拿它引火。放在今天打死我也舍不得烧。过年时家里腌的一点腊货,不到个把月吃光了。家里小猪崽死了,我用盐腌腌,拿出来放在太阳下暴晒几天,也吃了。嫩、香,没事。搁今天打死我也不吃。日子过得真难,日子过得真快。

  老屋给村办小学还做过三个学期的教室,教室就设在正堂厅。有20多个孩子。劳动课汤林富老师就让同学自带工具给我家干活。多年后老俵文祥还在说,给我家干活把肩膀都挑肿了,是呀!在春寒料峭的田野里,一群10来岁的孩子,抬着粪箕,箩筐运猪栏粪,孩子们摇摇晃晃地前行,那情景,今天想来有趣,也有感伤。

  就是在这大门口,同班同学后来做了小学校长的朗秋的妈妈堵在那里。

  朗秋的妈妈青丝丝的,生了四个女儿,一个个貌美如花,朗秋的妈妈又蹦又跳地找我妈妈要说法。你儿子为何总是和我家朗秋过不去,老是欺负她?其实,我也没干啥。朗秋当了班干,评了“三好学生”,我嘲讽她,放学回家,我把石头丢到田沟里,让泥水溅湿朗秋。我也不知为啥要这样。朗秋不当班干,三好学生也轮不到我。后面有祥霞、腊华、大双、金虎。一个个积极要求进步,在虎视眈眈的。

  30多年后,读某著名作家散文,言及他在西行的旅途中,在电话里和北方某著名女作家恶作剧趣事。他说他在心里喜欢女作家,可又不懂得如何表达。我突然懂了,朗秋,对不起呀,当年你在我心中是一轮秋月,找你麻烦可能是青春开始萌动,是想你注意我,方式方法欠妥哟!

  也还是在这老屋的大门口,1973年夏,我从上午10点开始,昏迷到天擦黑,奄奄一息。只觉得我伏在水牛背上。有一个巨大的深渊使劲把我往里吸,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旁轻语,孩子勇敢地去吧。我咬着牙关,用最后的力量在挣扎。

  事后才得知,放暑假第三天,上午8时摸完黄鳝,去港湾里洗装黄鳝的网兜。酷热难熬,就下水了,不会游泳。后来不知怎么从浅水滩滑进了深宕。人只露出一撮头发漂在水面,是村里放牛的葛文伯伯把我救上岸,用牛走路的抖动让我吐出腹中的水。后家父口对口对我做人工呼吸,凑巧乡卫生院医疗巡回队路过,对我及时救治。至此呼吸微弱,人仍不能苏醒,是吾乡初中名师孙元培老师用针灸唤醒了我。

  感恩故园乡亲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多年后,我一直很奇怪,下水救我的葛伯伯是我祖父好兄弟的女婿,最后将我复苏的孙元培先生是我祖父教私塾时的学生,祖父桐城中学毕业后,一直在乡邑教私塾,人称“好先生”。大难不死,莫非这是先祖的荫泽?

  令我愧疚的是,葛伯伯,孙元培先生故去多年了,乡卫生院的叔叔阿姨又无法寻找,没能当面向他们道谢是我心头之痛。

  老屋倒塌了,不知那古砖现在能不能找到?

  故园的多福奶奶,水长娘娘也故去多年了。

  我也老了。

  还有一个人不老,那就是《望山南》编撰人永安兄,还是西装革履的。天天大清早站在芳湖边,一群野狗在他前后欢跳,有的时不时还提只野鸭向他献媚,永安在写生,越来越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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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钟千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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