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语

■ 澜 嫣

为了看桂花，其实我已经在所住的小区里来来回回寻觅很久了。它却好像和我玩捉迷藏似的，一直只见其树，不见其花。

看了天气预报，说是降温寒潮来了。感慨夏日的余温还历历在身，深秋的温度就这么急着降下来了。四五天的低温和偶尔的阴雨让桂树的花苞星星点点，站在树下望了望满眼的绿叶，叹息今年的桂花可能见不着多少了。

先生看我叹息，一脸愁绪，抚摸着我的头，轻轻道：“丫头，你要相信桂树，它们一年四季嫩绿如春，而最终想要的就是那半月之余的绽放。它的花和香气不仅是给世人看的，更多的是它自己的心念，所以，如果不是特别恶劣的天气，桂树不会放弃花期的。”

果然，阴雨过后便是天晴。即便日夜温差依然十来度，但属于秋日的阳光回来了。

就在前日，回小区的路上，一阵微风吹起，一股熟悉的香气远远扑鼻而来。我知道，这是桂花来了，它热热闹闹、大大方方地来了。

跑着步，在树下伫立，欢喜地让自己在这花香里沉迷，抬头仰视天空，这时的湛蓝配上这怡人的香气，所谓人间值得，大约就是如此了。

大约过了两天，再次走近之时，满树繁花的样子终于真实地出现在了眼前。那一朵朵黄白色的小花，挂在树枝上，四片花瓣的中间，是一粒粒小米似的淡黄色花蕊。看起来，个体虽小，却一朵一朵地聚在一起，立体饱满，不失桂的骄傲。

站在树底望了又望，又发现几棵树上竟然开了不同颜色的花朵。科普了下，原来桂花品类多为四种：金桂、银桂、丹桂、月桂。只是看了老半天，除了丹金银可以区分外，月桂还是很疑惑。

这时脑海中不禁出现了新疆的大学同窗。她在一次路过桂花飘香的街道时，曾满眼忧伤地说：“你知道吗？嫣，在来南方上大学之前我从未见过桂花，但在脑海里一直都有它的气味，那是母亲抛弃父亲和我，临走时，她留下的半瓶劣质香水的味道！在这之前我一直都非常讨厌这个香味，甚至一闻到便会无缘由地头晕，可今日真正见到了桂花，我才清楚地意识到，这桂花的香味并不难闻，我接受不了的原来一直都是生母的别离！”

在那个秋日，在桂花树下，我抱着她，她哭了很久。

如今，大学毕业已满十年，不知这远方的姑娘怎么样？是否已经寻得心仪的爱人，是否过得如当初虔诚期盼般的美好？

这几天家里的几个丫头，好似受我影响，也欢喜起桂花。二丫头说：“姑姑，我们拿玻璃瓶去树底下拾桂花吧，它的花期太短了，我想保留这香气更长久些！”

我说：“好，不过要先和物业打个招呼，要不然会被罚的！”

征得同意后，带着三个丫头拿着玻璃瓶一起浩浩荡荡地到了桂花树下，大丫头提议说：“二姨，在树上摘桂花太慢了，不如我们分工，老二在上面摇桂花树，你和老小在树下垫上布料再拾掇，这样效率肯定更高！”

这大丫头，果然聪明伶俐。

女孩在枝丫轻轻摇，桂花就像受到召唤一样噗噗地落。金黄色的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无数条光线，不论从哪一个方向看去，都能闪闪亮亮。

另两个女孩蹲在树下，享受着这难得的桂花雨。她们任由花儿落到发梢，掉进衣领，然后伸出手，直到花满，才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一瓶又一瓶，桂花收集好了。

事情一结束，大的就说：“桂花，我要留它一年，不吃只闻香味！”小的说：“不行，回头让姨爹做成桂花糕，我还没吃过哩！”小的说：“切，你们都不行，应该一半留着闻香，一半做成美食，这才不枉我们在这里消磨的时光！”她们谁也不服谁，专属孩子的蹦蹦跳跳便来了，欢喜的打闹声一阵比一阵响。

感受着这个气氛，我并不打算去破坏。这是孩子的世界，也曾是我们的世界。

因为桂花，因为孩子们的参与，让这个一向含蓄的秋季变得张扬了起来。

丫头们叽叽喳喳走在前面，我手拿几枝桂花枝跟在后面，弥漫的青春气息，让脑海里的回忆连成一片又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