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佟雨航

　　儿时，在我的家乡黑龙江，端午节可以不吃粽子，不插艾叶，不戴香囊……但是不能不煮鸡蛋，不吃鸡蛋，不滚鸡蛋，不顶鸡蛋，不立鸡蛋。

　　端午节一大早儿，我们从山上采了艾蒿回来，母亲就已经把鸡蛋煮好了。我们总是急吼吼地伸手去抓鸡蛋吃，母亲却一把打掉我们伸过去的手臂，然后叫我们躺下，撩开衣服，母亲要给我们滚鸡蛋呢。滚鸡蛋是我们北方特有的端午节习俗，据说可以驱虫、祛毒、治疗小孩肚子疼等。母亲把刚出锅的鸡蛋趁热放在我们的肚皮上来回滚几滚，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宝子吃蛋、灾星滚蛋”，等挨个给我们兄妹滚完了鸡蛋，母亲才让我们剥皮吃蛋，大快朵颐。我小时候，经常有拉肚子和肚子疼的毛病，因此每年的端午，我是母亲重点的滚鸡蛋对象，母亲给我滚鸡蛋的时间要比给哥哥姐姐们的长很多。后来，我拉肚子和肚子疼的毛病竟不知不觉不药而愈，不知道是不是母亲给我滚鸡蛋的功劳？

　　端午节除了大人给小孩滚鸡蛋，我们小孩之间还有顶鸡蛋的游戏。我们在早晨吃鸡蛋时，总要先精心挑选出一个貌似体格健壮的鸡蛋，然后揣进书包里带到学校和别的同学玩顶鸡蛋。课间休息时，同学们都聚集到一起，拿出各自的鸡蛋相互顶撞，看谁的鸡蛋最结实，不易碎掉。完好无损幸存到最后的那个鸡蛋，会被封为“金蛋王”，而拥有那个“金蛋王”的同学也会被同学们冠以“金刚葫芦娃”称号。在那些年的顶鸡蛋大赛中，我经常获得“常胜将军”的荣誉和“金刚葫芦娃”的称号。因为顶鸡蛋也是有技巧的，聪明的我恰恰掌握了这个技巧。我在挑选鸡蛋时总是选红皮鸡蛋，因为红皮鸡蛋的蛋壳较硬。再有和别人顶鸡蛋时，我都用手尽量包住鸡蛋的大部分蛋壳，用小头去顶撞别人的鸡蛋，因为大头里面是空的，一顶就破了。端午节顶鸡蛋，在那个缺少玩具的年代，带给了我们乡下小孩子很多的乐趣和童真。

　　端午节除了滚鸡蛋、顶鸡蛋外，还有“立蛋”的习俗。据说，在端午节那天的正午十二时，能把鸡蛋大头朝下稳稳立在桌面上的人，未来一年会有好运来到，事事顺利，心想事成。但是真正能把鸡蛋立起来的人少之又少，因为很多人缺少的不仅仅是技巧，还有那份不急不躁的耐心。

　　一晃儿，三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乡下人家过端午节，也开始时兴包粽子、戴香囊、给小孩子扎五彩线，鸡蛋不再是端午的唯一食品。但是，我依然怀念那些个端午节的鸡蛋，不仅温馨了节日，也陪伴了我的童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