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紧急集合

“嘟嘟——”

哨声在凌晨三点半响起来。

黑暗当中的军医大学女生宿舍一片忙乱，女孩们一边骂着队长一边迅速地穿衣服打背包。何小雨第一个背好背包跑出来，她的上铺刘芳芳第二个跑出来。紧接着后面陆续有女生跑出来，不时地掉下帽子什么的，背包散了抱在怀里也不是少数。（刘猛《狼牙》）

【点评】她们是刚入学的新生，还不很适应部队生活，第一次参加紧急集合时还有点“忙乱”。不过她们很快就能够从“无序”的状态变成训练有素。读者注意到，即使是“戎马生涯”，女生还是有女生的特点。

2、战斗打响

骤然，一声炮响，牵来万声惊雷，千百门大炮昂首齐吼！顿时，天在摇，地在颤，如同八级地震一般！长空赤丸如流星，远处烈焰在升腾，整个暗夜变成了一片深红色。瑰丽的夜幕下，数不清的橡皮舟和冲锋舟载着千军万马，穿梭往返，飞越红河……（李存葆《高山下的花环》）

【点评】小说用简洁的语言、汹涌的气势、铿锵的句式、适度的夸张，表现了战争打响时的雷霆场面。声音和色彩的渲染，使战争的描写具有了电影镜头的效果。

3、机枪扫射

显然，槐多在喊话时，敌人准确地判断了他的隐蔽方位。随着探照灯的骤亮，一排机枪子弹雨点般地向槐多射来。有备和槐多都听得清楚，这是日本人的歪把子机枪。此时这枪声听起来就像一个不怀好意的女人的狂笑。随着这“女人”的笑声，紧挨在槐多身边的有备仿佛听见槐多倒吸了一口气，接着他的身子便冲有备倾斜过来。已经有了战地收治伤员经验的有备判断出了他身边发生了什么——槐多中了子弹。（铁凝《笨花》）

【点评】机枪射击声音的比喻，缺乏战斗经验的是难以想象的。被敌人子弹射中后战士的状态，也是要有“战地收治”经验的人才能作出判断。马原说过，在写作中他最在乎人物的质感、器物的质感和故事的质感。我们尽管没有实战经验，但我们从中读出了“质感”。

4、血战

……陶玉林眼里只有三种颜色：黄色的敌人，灰色的我军，红色的则是敌我双方洒在残壁断垣间的血。这三种颜色交错重叠，狂飞乱舞，构成一幅瞬息万变的怪异疯狂的画面。但是随着战斗惨烈程度的增加，他左右灰色的人影越来越少。每天都有好几次肉搏，他用刺刀戳进日本兵的身体时，感到有点像切南瓜，日本人肉紧，容易将刺刀咬住，他须将刺刀拧动一下才能拔出来。（少鸿《梦土》）

【点评】正面写拼刺刀，很难写得那样从容不迫。莫言的《红高粱》等小说中就没有回避较为血腥的场面。这里将战争场面“简化”为三种颜色，恰恰表达了战争的残酷。“日本人肉紧”这种深入骨髓的真实感，是要经历多少血肉横飞的场面才能提炼出来？

5、牺牲

二姐睁开眼睛，竟然发现了敌人，五六个敌人端着枪在向她靠近，战地护士每人配发了一支短  枪，还有一颗光荣雷。光荣雷就是战斗到最后一刻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武器。此时，那颗光荣雷也在二姐的腰里揣着。二姐下意识地拔出了腰间的手  枪，身体就势躲到了树后。二姐开始射击，跑在前面那个敌人士兵应声倒下，另外几个敌人士兵也开始射击，子弹有的打在树上，有的贴着二姐的身体嗖嗖飞过。……二姐很快射光了枪里的子弹。二姐别无选择地摸出了腰间的光荣雷，她打开保险，把引信环套在手指上。敌人越来越近了，都能看清他们的眉眼了。二姐这时站了起来，很快她身上中了一枪，二姐在倒地的瞬间拉响了光荣雷……（石钟山《二姐的燃情岁月》）

【点评】具体的牺牲场景是虚构的，但这是在大量事实基础上集中典型化的结果， “光荣雷”的名称，一定是产生于战争年代。石钟山是一位出身军人家庭的优秀军旅作家，即使描写女军人，也充满阳刚之气。

6、日寇暴行

木柴被点燃了。大火舔着寿山先生的双脚。他拼命地挣扎着，仰天大骂：“我X你祖宗！小日本，王八蛋……”

寿山先生素来是一个文明人，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没有说过粗话啊。

日本兵愈加恼怒，愈加疯狂。烈焰中的寿山先生，棉鞋被烧着了，棉裤被烧着了……村民们吓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不忍面对这惨绝的一幕。

太阳在云层里闭上了眼，大槐树剧烈地颤抖着，小村里所有房子和树也在剧烈地颤抖着。（李春雷《寿山先生》）

【点评】这段情景惨绝，而作者态度沉稳。日寇暴行层次分明，更惨烈的被省略号代替，不仅节省笔墨，也留下想象的空间。如同鲁迅在小说《药》中写夏瑜受刑一样，没有对“砍头”的场景正面描写，而是虚笔以应。异曲同工的是，他们都着重揭示人物的精神和心理。结尾是有移情效果的间接描写，比直接描写牺牲的惨烈和民众的愤怒与恐惧有更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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