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氓与父亲杜宣的友谊
■ 桂未明
我的父亲杜宣第一次见到李一氓伯伯,是在1937年11月。那时我父亲住在武汉八路军办事处。他23岁,刚从日本留学回来打算去延安。经陈同生介绍,他认识了从延安来筹建新四军的李伯伯。
李伯伯建议父亲和他一起去新四军,他要父亲在武汉找一些文艺青年,组织战地服务团。父亲很兴奋,立即找了留日同学吴晓邦、韦布,国立剧专的李增援、黄若海,还有在武汉读书的我的姑姑桂冰吾和姑父秦昌康等一行九人。他们由水路转火车到达南昌新四军军部报到。他们九人就是第一批新四军战地服务团成员,由周子昆领导,每天的工作忙得不分日夜。1938年1月新四军正式成立,李伯伯也来到军部,战地服务团也扩大到一百多人。4月左右,李伯伯随军部和大部队一起去了皖南,我父亲留在江西做地方工作,以后他们天各一方。
1949年1月,我父亲在香港,受潘汉年指令,化名杨姓的大豆商人,和龚普生假扮夫妻,乘船离港,护送胡风、许侠(泰国归侨)、马本师(工程师)等民主人士共12人去东北解放区。南方局指示要我父亲到大连与李一氓伯伯接头。因轮船遇大风迷航,一周后在辽宁省庄河县王家岛登陆。要去大连必须经过被苏联红军占领的普兰店,他们又没通行证。只能转道沈阳,请东北局通知李伯伯赶到沈阳见面。我父亲把一行人介绍给李伯伯后,也就完成了接头任务。
父亲和李伯伯已经10多年没见了,像老朋友一样高兴。李伯伯告诉父亲,郭沫若也在沈阳。他们就去郭沫若住的铁道宾馆相见。第二天一早,李伯伯又在风雪之中陪我父亲去看了东陵和北陵。东陵是努尔哈赤和他夫人的墓地。
不久我父亲就奉命入关去河北省中央临时驻地报到,后来参加南下工作团,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就留在上海工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们见面少了,只能在报上看到消息。
1962年夏,我父亲在庐山偶遇李伯伯。那时,李伯伯是驻缅大使,回国述职到庐山休假,顺便整理他的《使缅日记》。一天他到我父亲的房间看到我父亲的诗稿就拿回去看,过几天交还时,李伯伯在扉页上用毛笔写了一首绝句:
非游杜子有诗篇,更看长虹海浪翻。
陶谢风流今若在,羡君家本住庐山。
1963年后因亚非作家会议的关系,我父亲经常要去印度尼西亚。当时国航的线路是经昆明去仰光,再换乘捷克的航班飞雅加达。李伯伯是驻缅大使,为父亲他们的工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1975年8月,我父亲被宣布“解放”,1976年元旦我父亲写了两首诗寄给他,立即收到了他的回信和他写的条幅。上面有两首诗,一首是之前庐山所作,另一首是他的新作:
庐山消息近如何,若有情时老许多。
剪烛联床都不是,岁月深处共婆娑。
父亲把它装裱后一直挂在客堂里。
以后因为工作关系,父亲经常去北京,每次必去看望李伯伯,喝酒吃饭,谈古说今,论诗词字画,放松而自由;李伯伯来沪,必定找我父亲报到。同道之人,必然处处相逢。李伯伯比我父亲年长11岁,他对我父亲既是师长情,又是兄弟情;坦荡无私,令人温暖。
杜宣同志:两信奉悉。诗情炫烂之极,殊堪回环讽诵。平生友谊,久而弥笃,虽长期不晤,亦甚欢慰也。托刘老转呈劣书,颇有错字,如写为若,而若又写为如,一览当知,自觉此歉。小跋亦涩,俟春来当另写一副寄上,近照常坐办公室,哪里亦不能去,春近,江南风光,已十多年无体会,今后何时得重到大江以南,亦无把握,有时只好翻阅游记矣,闲话半纸,乞谅,敬祝阖雀府大吉祥,一氓手语,二月六日。
李伯伯学识渊博,眼光敏锐,才思敏捷,虚怀若谷。他很早就提出:“文化的力量必然转变成战斗力。” 我们今天的座谈会,我们讲述父辈的传奇经历,壮烈牺牲,我们写文章纪念他们……,这就是文化,这就是传承,这就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战斗力,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力量。
我们要传承父辈的精神,必须像他们一样会读书,会学习,会思考,要忠诚于自己的祖国和信仰,做一个像他们一样的正直、无私、坦诚的人。
作者简介
桂未明,上海文联《萌芽》杂志原执行主编,中国作协会员,九江籍老作家杜宣之女。杜宣(1914年4月~2004年8月),原名桂苍凌,戏剧家、散文家诗人、国际文学活动家。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翌年参加中国左翼戏剧家联盟,曾留学于日本大学。毕生致力于对外文化交流和戏剧文学事业,遍访亚非欧美三十余国。84岁为庆贺香港回归创作大型史诗话剧《沧海还珠》,有《杜宣文集》八卷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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