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益莲

对于读书的意义，前人多有探讨和论述，子夏说：“学而优则仕”。宋真宗赵恒则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读书的目的明确，就是做官成为人上人。书读得好，确实有可能改变人的命运。但过于功利的读书，为了考个好大学，为了找份好工作，为了升官发财，一旦目的难遂，人生就会崩塌。

我当然不是排斥读书的功利性，就连著名学者龙应台劝导她的儿子安德烈努力读书时，也难以完全免俗，不考虑功利的成分。她说：“孩子，我要求你读书用功，不是因为我要你跟别人比成绩，而是因为，我希望你将来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读书越多，获得的知识越多，个人选择的自由度就越大，就越有机会和优秀的人同行。说到底，这种功利性，是谁也无法彻底摆脱的，毕竟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读书既然能给我们增加自由选择人生道路的筹码，又何乐而不为好好发奋读一读呢？

对于读书的意义，真要细究起来，其实是远非这些显而易见的好处，它不只关乎生存立命，更关乎生命的质量和高度。湖南有个独居老太太，读书不多，平时没有啥爱好，身边又没有亲朋好友可以一起聊聊天打发时光，异常孤独的她花20元钱坐公交，从城东坐到城西，从城南坐到城北，如此循环劳顿，只为消解寂寞的时光。古人说，闲愁最苦。一个人老了，干活干不动了，有了闲暇，身边却没有可以交谈的人，内心的郁闷和孤独便无处排遣，每天就会过得度日如年，无聊得很。如果那个老太太有读书的爱好，独坐窗前或者院子里的槐树下，沐着春风秋月，泡一杯清茶，端一本心仪的书阅读，哪会无聊到要花钱坐车打发时光呢？

而一个热爱读书的人，即使身处无人之境，胸中自是风情万种。记得当年在澳门工作时，每天下班都要经过岗顶，河东图书馆就在岗顶边上，只要是晴天，傍晚总有一个老伯坐在岗顶的长椅上旁若无人看着书，夕阳的余晖洒满他一身，归巢的鸟儿在他头顶的树上叽叽喳喳兴奋地俯瞰他。有时我会停下脚步偷偷窥视一番，发现他有时对着书哈哈大笑，有时又眉头紧皱一脸痛苦或愤怒，我以为他有点不正常。有一次我的注视被他发觉了，他朝我点头微笑，我赶紧上前和他打招呼。我问他怎么经常在这里看书，他说是在河东图书馆看书，图书馆下班关门了，他就坐在岗顶外面再看会儿，反正回家一个人也没啥事。交谈中得知，老伯的儿女都在国外，老伴已经过世，他不愿离开故土，退休了也没啥事（澳门一般65岁退休），正好自己喜欢读书，特别是历史著作，他每天就将时光耗费在图书馆。他说，读历史著作，就是和古人对话。我问他一个人生活是否孤独，他说，是有点独，但内心不孤，因为要读的书很多，没时间东想西想。

确实，人一旦沉浸在好书中，似乎是在做一场穿越古今的长途旅行，外界的喧嚣和纷争都被抛到九霄云外。记得读中学时，教学楼的后面就是学校图书馆，一下课我们就飞奔到图书馆的窗口借书，从《少年文艺》到《中国青年》，从《青春之歌》《红楼梦》《家》《春》《秋》到《少年维特的烦恼》《安娜·卡列尼娜》《复活》《呼啸山庄》《简·爱》等。一下课，我和同学就掏出书狂啃起来，下晚自习后洗刷完躺在宿舍床上，电灯熄了，我们还会掏出手电筒来躲在被子里看一阵书，生怕被宿管老师缴走。为了有更多的时间阅读，上课不敢有半点分心，总是用极快的速度完成作业，好省出时间来读书。少年、青年时代的我，情绪除了跟随书中人物的喜怒哀乐而起伏，几乎忘记了个人的忧喜哀怨，更无暇和同学发生矛盾。作为寄宿生，我们每天的早餐食堂规定每人只能买一个馒头，中午、晚上的菜长期不是冬瓜就是南瓜，或者豆芽、茄子，上面飘着一点生菜油的油花。因为除了睡觉、吃饭，其他时间几乎花在读书上，除了课堂学习的紧张，解决一道道数学难题的快乐，空余的时间就可以享受阅读的欢愉。读书，不仅让我写作文可以得心应手，一气呵成，更让我忘记人间的一切烦恼。正如孟德斯鸠所说：“读书对于我来说是驱散生活中不愉快的最好手段。没有一种苦恼是读书所不能驱散的。”

读书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我想，努力读书的人会比不读书的人心情要好，烦恼要少，内心更充实。再就是一个读书的人，比一个不读书的人，外形要美丽有气质，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也许不能让人升官发财，但一定会让你的人生丰盈饱满。好书，是滋养我们灵魂的养料，而读书又是壮大我们的最经济的手段。既如此，年少的你，何不以书为友，好好打造自己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