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英先生近期送来他的《亦乐旧事》的打印稿，嘱我作序。“亦乐”是吴先生的堂名，《亦乐旧事》是吴先生暮岁对以往人生蓦然回首的短章，算是他的第三本作品集了吧，在我的书架上，有他先后送我的《心水书画展作品集》和《心水集》。对老先生的这份器重，我诚恳接受。唯恐有负他的序嘱，对《亦乐旧事》看了两遍，既熟知所写内容，也算粗略的文字校对。还翻阅此前他送我的那两本书，想尽可能地走近吴先生的文化世界，一窥他执着的文化情怀。

　　老之“乐”

　　与吴德英先生最初的交往始于何年，我说不上准确的日期。从他编著的《心水书画展作品集》留下的资料来看，我应邀参加了他2020年10月17日由都昌县老年书法协会为他举办的个人书画展，地点在都昌县老年大学，我还发言表达了祝贺之意。这次我读他的《亦乐旧事》，了解了他的人生经历。

　　吴德英先生1942年出生于都昌县万户北汊村，父亲吴初长（先荣）是当地的糕点名师，在万户长岭上开着一家叫“吴永隆”的店坊。1956年公私合营，父亲加入南峰合作商店，退休后仍从事糕点业。吴德英先生在万户、南峰读完小学，在都昌县中读初中。1959年录取都昌师范，1962年都昌师范撤销后下放回家，做民办教师，期间被抽调到公社和大队的水利工地上加入文艺宣传队。在生活困窘年代，他凭着心灵手巧，先后学做过漆工、裁缝、扯面等。1976年正式顶替入职万户合作商店，担任过经理，灵活的经营头脑和务实的工作作风，让万户合作商店风生水起，风光一时。他自主经营亦顺风顺水，养过土鳖，制过礼匾，办过酱油厂。退休后在乡间“文化味”中品咂生活之甘甜。

　　人们说起吴德英先生晚年的从文之乐，总会敬慕他的虚心好学，称道他的多才多艺。2012年都昌县老年大学开班招生，已古稀之年的吴德英先生一口气报了国画班、书法班、电脑班，后来加报了诗词班，还担任了国画班的班长。

　　为了能有精力参加县老年大学的学习，他开始租住在县城，后来放心不下家庭，又回到了万户生活，开课的日子便会坐班车，来回100多公里，一年车票就要2000多元。他乐此不疲，他如此谈体会：“在学习书画过程中，我体会到了其中诸多益处。专注作业时，自然呼吸心平气和，一切杂念皆抛九霄。犹如练太极拳一样，动中寓静，天人合一，平衡大脑，调节内脏。一幅好的书画作品，会给人一种享受，每当写出一幅自己满意的作品，心里顿觉舒坦，自我享受，乐在其中。通过电脑班的学习，学会了上网，收发邮件，线上修改文章，下载音频视频，尝到了在知识海洋里遨游的乐趣。”

　　爱好广泛的吴德英先生当然有自己的明确定位——不在于成为卓然出众的名家，而在于以文养性，怡养晚年。追逐高雅文化的路上，自然有芳香扑鼻而来。品诗词创作，他曾任都昌县诗词学会理事、万户镇诗词分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不少诗词作品收录《心水集》；论书法展示，他加入了省里的书法家协会；谈美术泼墨，作品以山水和花鸟题材见长，加入了县美术协会，任县老年书画协会万户分会会长。

　　要说他的文趣雅兴，当然还不只这些。他会二胡演奏，都昌县老年大学、万户镇中小曾聘他为二胡演奏辅导老师；北汊村太极拳队、腰鼓队，他也是活跃的组织者；民俗收藏、户外旅游，他囊中有物、心中有景；乡贤筹划编辑万户人文地理专辑，他迈开老腿四处搜索资料……总之，“亦乐堂”主人的他，充实得不亦乐乎。

　　我亦渐老，特别留意如何度老乐老的话题。著名作家蒋子龙说：“老”是实践，不是理论，衰老是一门学问，是“老似名山到始知”。无疑，吴德英先生在“老的学问”里自学自悟，边老边咂摸了一种成长的味道。

　　老之“幼”

　　倘若要我列出吴德英先生所出的三本作品集中特别喜欢阅读的章节，我会列出：一是《心水集》中“北汊散忆”的内容。二是《心水集》2022年修订本里“亲友唱和”中，收录的他的儿孙辈撰文对他编印出书的祝贺。

　　我们在《心水集》编余中，读到了一份家风的赓续，读到了一种老幼的共情。大女儿吴爱华称：“父亲是个心中充满阳光的人，更不忘为身边的人播洒阳光。”儿子吴建华吟颂老爸是“翰墨雅韵终成卷，诗画同书一首歌”。二女婿洪厚银现在芗溪中学任职，本身就是位诗人，他赋诗解读岳父笔名“心水”之寓意：“一脉心水潺潺流向远方，静美无澜，清韵悠长”。二女儿吴丽华祝福老爸“爱折腾”的人生不设限。三女儿吴玉华感叹“老爸是个将学习、进步、改变贯彻一生的人”。小女儿吴文华的文字清新中呈雅致，她将“我爹”的作品比作“幽兰”，并如此回忆“我爹”营造出的家庭文化氛围：“在我很小大概只有四五岁的时候，家里就有一个对开门的书柜，书柜上半部分是玻璃门，左右两边都用毛笔写了字，一边写着‘读书吧，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一边写着‘我扑在书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这两句名人名言我从来没有专门背过，却在我不惑之年还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我的儿子也从我这知道了这两句话，并身体力行，老是扑在书上，叫我发愁。”孙女吴露琳、外孙女洪子萌执笔分别表达了对爷爷、外公的敬仰，对那种“活到老，学到老”人生的向往，老人倡议的春节里的家庭联欢晚会，就是晚辈汇报人生收获、展示文艺才情、融注温馨亲情的欢场。

　　我理解的幸福的含义，就是简简单单的“平安健康”四字，仁寿者之吴老，无疑是幸福的。要我说，他最好的“作品”，其实是立德立业的儿女们，并且将这气脉灌注在“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家训里。

（汪国山  文/摄）

编辑：左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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