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一家

□ 江彩秀

乡下的早晨仿佛比城里来得早，清晨被鸟鸣声惊醒，靠在床上把玩手机，我的床上垫了两床用棉花弹的新絮，这是妈妈知道我怕冷给我备的，不仅松软舒适而且直暖心窝。

因为经年没人住，婶婶家的那个泡桐树树丫已长到我家的窗户边上，睁开眼睛就看到碧绿的树枝展现在眼前，现住的房子是我婚后自己修建的，那时还是青砖瓦屋，婶婶一家还是住这，婶婶家的房子一直就这样，也无力修建，因为他们供出了四个大学生，堂姐是清华大学的高才生，物理化学的双料博士，听说是彭泽第一女状元，这些我也不甚清楚。她一个人就给她们老汪家撑起了一片天空。

一个堂弟每天去网吧打游戏，老师怕他带坏别人家孩子让他妈领他回家，他其他科目都合格只是英语不及格，另一个堂弟在九江一中读书，每天翻墙出去玩，九江的每个角落都玩遍，后来考了东北电力学院，据说他当年考上了上海同济大学，只因为高考那年堂姐失恋的对象是上海人，偏偏那前男友的哥嫂又是同济大学的老师，堂姐有心结，给弟弟报了现任男友的出生地，厦门大学。当年厦大分数够不上，于是堂弟也就在不情不愿，不喜不忧中去了东北。还有一个堂弟去了南昌大学，一直听从姐姐安排，忠心耿耿，踏踏实实做事。现在成了海大的研究员。

以前我们大家都住这里的时候，叔叔总是到我家井里打水，然后坐在井盖上跟我聊天，说聊天其实就是吹牛，他总说他过目不忘，他是想告诉我他的哥哥我的公公虽然是老师，读书其实不如他，我有些半信半疑，因为他的孩子们智商确实非凡。婶婶常说她有一半我们家的血统。她这样说不仅仅是给我脸上贴金，也给自己长脸，从而更能看出她的精明之处，她的家庭靠她支撑，她很能干，里里外外一把好手，我叔叔很会惹是生非，每次村庄开会婶婶都要去门边偷听，只怕叔叔祸从口出，惹出事端，而每次叔叔惹出的事都得婶婶去处理。他们夫妻就是这样一个口不择言，一个战战兢兢在农村，在这乡间小屋度过了半生。

堂姐清华毕业后分配到上海硅研究所，他们一家也就搬去了上海。

如今看到这倒塌的房子，我也从青春少女变成了中年少妇，华发斑白。唯一不变的还是婶婶家这间老屋陪我们一起成长，一起变老。让我从记忆里模糊，又从模糊中清醒。

编辑：左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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