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面食,我不太爱吃,但在我的记忆中:少年时代的我跟着爷爷去吃碱水面的场景至今未忘,那也是与县城一条老街有关的往事。
那时,我爷爷是一位船夫,他长年累月驾驶着帆船,在鄱阳湖和长江沿岸的城市运输货物,一年中只有过年前才能回家。每当爷爷回到家中,在小学念书的我也已放寒假了。于是,在寒假期间,爷爷看我闲着,便带着我去县城老街玩。
在我的记忆中,都昌县城的老街主要就是西街,从金街岭附近的北头下坡处开始,有一条呈“L”型的老街,大约延伸有一里的路程。
沿着西街,从西到东,有许多的商家店铺和单位林立在街边。如我的母校县一中(如今县一中已经迁移到县城滨湖新区了),如今的县一中老校区更名为“任远中学”;还有老工商银行等。当时行长的儿子与我是同学,他经常带我去老工商银行打乒乓球。如今这座老工商银行迁移后,那里还真的成了一家乒乓球俱乐部。西街西边最多的店铺是卖各类捕鱼网和出售桐油的商店。因为我爷爷是水手,所以对那些店铺的老板很熟悉。我爷爷生性嗜酒,当他在西街出现,必定有几位店铺老板邀请他至其家喝上两三盅。酒足饭饱之后,我爷爷就会在他的店铺中买一些捕鱼网或几十斤桐油回家。
那一次爷爷带我上西街玩,他竟然拒绝了西街几位老板的盛情邀请。他带着我径直朝西街一处叫做“彭家角”的地方快步走去。原来爷爷带我来到了“彭家角”一家有木质门板的面馆。
我记得面馆门楣上没有挂什么招牌,是一间很“低调”的店铺。但是当我们一进入面馆,就会感觉里面暖烘烘的。好像有一层层烟雾在店铺中飞扬着,雾气中透着麦子的清香。面馆里面摆放着三张小方桌子,当时差不多坐满了客人。店主人看到我爷爷领着一个少年来到他的店铺,忙高声喊道“卖元老倌,你终于到我馆子里来了,我盼你好多时了!”我爷爷微笑着应答:“何老倌,我也想死了到你家面馆吃碗碱水面了!你看,我这不是来了吗?还带着我的孙子来了!”“哦!好呀。”正说着,我看到一位瘦削的老头在厨房里走出来,他头上还裹着一块方巾,好像一位少数民族的老人。
“哟哟,你有这么大的孙子!你卖元老倌真有福气呀!”那位何老板一边用他瘦削而洁白的手抚摸着我的头,一边对已坐在位子上笑哈哈的爷爷赞叹道!
“是呀,我卖元是有福气,孙子已经读三年级了!今天我是带他来,想尝尝你老何头的碱水面哦!”爷爷也高声对老何叫道!
“好呀!好呀!卖元呀,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你的船只要一到县城码头,就会到我家面馆吃上一碗我做的碱水面哟,你真是看得起我老何呀!”老何大笑地答道。
不到二十分钟,两碗热腾腾的碱水面端上了桌子,盛面的碗是中等蓝花碗,面条丝丝金黄,上面散放着一些瘦肉酱和几根切碎的大蒜。面条一上桌子,一股清香直扑我的鼻子。说实话,一般的面条是引不起我的食欲的,但那碗碱水面一出现,我就有点垂涎三尺了。等爷爷抽好烟,碱水面冷却了一些后,爷爷才让我开始吃,我拿起筷子,夹起几根金黄的碱水面放在口里一嚼,“哇塞,太可口了!”我一边吃,一边斜着眼睛看爷爷,他正慢条斯理地边吃面条边品咂着老何赠给他的一盅酒酿。碱水面吃起来十分可口,不油腻且很清香!我感觉那是我记忆中吃得最畅快的一次面条。
吃完这碗碱水面,抬头一瞧,我看到老何竟然坐在爷爷身边了,他一边陪着爷爷喝起自家的酿酒,还一边与爷爷聊着当时社会上的一些新闻杂事。这时,我又抬眼望着店外,竟然发现门外纷纷扬扬地下起大雪来了!而这时,爷爷和老何还沉浸在他们聊话的乐趣中……
自那次我随爷爷在“彭家角”何家面馆吃了碱水面之后,我就去了外省,近二十年我再也没有去县城那西街里吃一碗老何做的碱水面了!
我不知道那西街的面馆师傅老何是否还健在?他那精湛的手艺是否传授给了他的儿孙们?但在我的记忆深处:一位少年随着一位老人,在县城西街一家姓何的面馆中吃着一碗热腾腾的碱水面的场景至今没有忘记!那是我记忆中对县城老街唯一的一张黑白照片,质朴温馨而难以忘怀!
(高伟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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