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九江丨(散文苑) 家有“悍”妻

2024-07-15 20:00:00   长江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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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苑)家有“悍”妻

■ 程 勤

妻子有着美丽迷人的外表,却也有着极其强悍的性格。她行事果断,遇事果敢,处事果决。

我俩属于“先结婚,后恋爱”。由于多种原因,出生在县城一个干部家庭的我,从小不得不被一个世居偏远山村的远房亲戚抱养。那个年代的农村,贫穷落后,物资极度匮乏,生活十分困苦,因此我从小就有一个刻在骨子里的愿望,那就是长大后不惜一切代价跳出农村。在那个特定年代,拥有城镇户口而吃“商品粮”的人算是一个特殊阶层,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和机会端起“铁饭碗”。当时在十里八乡,我是唯一拥有城镇户口而又干着农活的人,就像穿着长衫却站着喝酒的孔乙己。

十八岁那年,我参军入伍。三年后,我退伍分配到了事业单位工作。按男人的人生既定程序,参加工作后就算是立业了,接下来的事就是该成个家。当时牵线搭桥的热心人不少。经人介绍,我认识了我后来的妻子玲儿,她在一家国营企业上班。我们在双方父母见面后,举办了一个简短仪式就算是正式定亲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取得阶段性的成果后,随之而来一个个前所未遇的难题像一把把锤子时刻敲打着我的玻璃心,比如婚房问题,添置家具问题,还有喜宴费用、彩礼钱等等。按岳父的保守估算,这些费用最少需要五千元钱。当时,我家可说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单凭着我每个月领的工资,解决温饱尚且费力,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凑齐这笔钱。情急之下,我低下身段,厚着脸皮,磨破嘴皮,走烂脚板皮,把所有能开口借钱的亲友家都光顾了一遍,结果还是收效甚微。

我也想过说服岳父,最终还是作罢。因为岳父当时并没有看中我,若非玲儿态度坚决,我们很难定亲。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玲儿却捎信来说有要事相商。我的心猛然一沉,顿时惶恐了起来。那天晚上,我硬着头皮如约来到玲儿厂里后面的小山坡上,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不敢与玲儿对视。玲儿却爽朗地笑起来。她告诉我说,她已在厂里借了3000元钱,准备以后每月在工资里扣除。她让我把心放回肚子里。玲儿定定地看了我很久才说:“我现在已是你的人了。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告诉我,你真的爱我一辈子吗?你发誓!”我以为玲儿今天要与我分手,没想到她居然连钱都帮我借好了。我感动得把胸脯拍得“咚咚”作响,恨不得把整个天都许下来给她!此后不久,我俩便顺利携手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

蜜月快要结束了,玲儿提议回乡下老家去看望我的养父母,这话正挠在我痒处。以前,养父养母待我视如己出,爱若明珠,百般呵护,儿媳的孝顺亲近定会让他们大开老怀。再说我带着如此美貌的娇妻回乡也正好显摆显摆,顺便馋馋十里八村的那些老光棍。

班车到达乡政府后,尚需走十来里山路。一路上,我们缠缠绵绵,有着抒不完的柔情。谁知乐极悲生,当我经过晒谷坪古老的陈家大屋时,一条大黑狗凶巴巴地冲我狂吠起来。我吓了一跳。为了不在爱妻面前丢面子,我壮着胆子,握紧拳头,盯着大黑狗一动不动。我的挑衅惹怒了大黑狗,它恶狠狠地扑向我。刚刚还强装出来的英雄气顿时没了,我吓得腿肚子一软,面如土色。说时迟,那时快,玲儿从我身后不顾一切地冲出,拿着手中的包对着大黑狗劈头盖脸地一阵猛砸,又迅疾从地上抓起石块狠狠地扔过去。大黑狗欺软怕硬,夹起尾巴一溜烟地跑了。“你没伤着吧?”玲儿顾不上整理凌乱的头发和衣衫,第一时间关切地询问。望着衣衫不整的她,一股暖流从我灵魂深处喷涌而出,一种小男人被大女侠呵护的幸福感在胸间久久翻腾。后来,这幕“美女救英雄”的故事不知怎么就在乡间邻里流传开来。

第二年年底,我们的爱情结晶了,一个幼小的生命呱呱坠地。就在我俩沉浸在初为父母的喜悦中时,玲儿却因单位改制下岗了。从此,我们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入不敷出。我看着家里坐吃山空,眉心上整天挂着一个“川”字。

一天,妻子兴冲冲地告诉我,说趁着有扶持下岗再就业的好政策,她准备经营一家酒店,只是需要5万元钱的本金。这笔钱对于我这个月薪不足百元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我准备去借款,又害怕生意赚不到钱赔了本。我满怀忧虑地把这些想法向妻子说了一遍。她却自信满满地说:“别人开酒店能赚钱,我又不比人家蠢,也一定能赚钱!就这么定了,你安心干好你的工作,别为酒店的事分心,一切我兜着!”

这些年来,妻子悉心操持酒店的各项事宜,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每日食客如云。每月结算下来,除去一家日常开销,还能盈余好几百。我那工资竟然躺在折子上睡大觉。从此,妻子的果决魄力让我更加心生敬意。生活中,我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我专心干好本职工作之余,每天相妻教女,享受天伦之乐。一有空闲,我便看书读报为自身充电。由于勤勉肯干,成绩突出,我被提拔为单位的中层骨干。大家纷纷夸我有一个精明能干的贤内助,同时也让我坐实了“怕老婆”名头。一些朋友调侃我说:“你这性格,一个字叫‘软’,两个字叫‘惧内’,三个字叫‘怕老婆’,四个字叫‘尊重女性’!”听到朋友对我的点评,我从不生气。什么“怕老婆”,这叫有容乃大。老婆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计,相夫教子已属不易,还要赚钱养家,忙里忙外,不值得“怕”吗?我“怕”得有理!我跟妻子刚柔相济,优势互补、扬长避短、相得益彰。这样的“怕老婆”,让我们琴瑟和鸣、妇唱夫随、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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