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你一起吹吹风

■ 蔡丽娟

老同学从上海打来电话，说想和我再去那个湖边吹吹风，去那片大礁石的背面的沙滩上走走。她说的是火焰山，我们一起去过好几次的小山村，那里留下了我们许多美好的回忆。

我与她小时候是邻居，初中正好同班，于是便成为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我们天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初中时学校组织春游，我们背着干粮，徒步走在一条尘土飞扬的泥泞小路上，绕过一个又一个弯，看到的是村庄上破破旧旧的房舍，芭茅和野草占据了原本就窄小的道路，很是荒凉。然而再拐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仿佛看到了电视中的大海一样。那样一大片平坦的沙滩，蓝蓝的水一望无际，浪花不停地翻涌，许多高大的礁石，上面坑坑洼洼，粘着贝壳青苔。虽然我们县城就紧临鄱阳湖，那边也有沙滩，可这里就是有一种全然不同的美。同学们都欢呼着奔向沙滩，许多男生敏捷地爬上礁石，嬉戏打闹。我和好朋友一起，找了个石头后面的僻静角落，一边捡贝壳，一边说着悄悄话，任风吹拂着长发。那时的我们懵懂而纯真，对未来有着无数的憧憬，总觉得前路那样美好，就连那些朦胧的忧愁，也如一阵春风，吹散落英无数。不久，班主任让我们集合，大家围成一个圈表演节目，有人唱歌，有人跳舞，还有人朗诵。大家手都拍红了，掌声、喝彩声、欢笑声，惊飞了后山的鸟雀，连白云也驻足观看，不知是谁拍下了我俩开怀大笑的瞬间，留在相册中那张神采飞扬的合影是我们珍贵的回忆。

时光荏苒，从不曾为谁停留。毕业后我留在县城，她则去了上海。那个暑假，我们骑着自行车又来到了这里。上午，这片沙滩上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鸟雀在沙滩边停歇。我们爱极了这里的静谧，礁石背面遮挡了烈日，天蓝得纯净，远处是一座座山，山上的风电发电的大风车呼呼地转，岸边浪花不停地涌上来，然后退下去，周而复始，永恒不变。我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开，原本想着永远在一起，没想到会相隔这么远。伤感涌上心头，在她的再三宽慰下，我才破涕为笑。

后来我很久没有去火焰山了，直到十几年后带学生来野炊。我们从学校步行上十里，一路穿山越岭，十几年这里都没有一点改变，房屋依然破旧，道路依然泥泞。本已走得极累，但看到这片沙滩礁石，大家立刻兴奋起来，奔跑着，跳跃着，一如我们初中时一样。我把照片发给她，她感叹那里美丽如昔，也感叹时光流逝，可这里还那么荒凉。

是啊，庐山早已天下闻名，可火焰山依然是被遗忘的角落。或许是路太难行，或许是一切保留着原生态。临近年关，老同学回到了家乡，我开车再次踏足这片沙滩替她圆梦。途中她不停地发出惊叹，房屋修葺一新，白墙黛瓦，错落有致，泥泞小路早已被崭新的柏油路取代，路边种满了鲜花。还增添了两条花船，由斗笠斗篷组成的文化墙独具特色。来到沙滩，新修的一条长廊通向山上，两把茅草伞也甚是应景。老同学笑着说，如今真是大变样了！是啊，我秋天带儿子来过，当时刚刚整修，热闹一时，游人纷纷前来打卡。走在沙滩上，熟悉的感觉又迎面扑来。二十多年时光匆匆而过，但好像一切又未曾改变。天空依然那样蓝，白云悠悠，聚散随意，风轻轻地吹拂着，浪花一朵朵，灿烂盛开。

她说还记得我当时那样不舍的神情，我们见面并不多，也不是经常联系，但我们还是我们，坐在湖边吹吹风，看风车转呀转，足以惊艳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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