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生态环保人的自述

■ 王新民

我的职业

因为被戏称：上管天，下管地

中间管空气。这导致我的灵魂

时刻在这天地之间来回游荡

我身着蓝天的蓝，制式服装外套上

看得到春花与秋月的变迁

逐渐老去的双眼里

漫过湖水的清澈与混沌的雾霾

交相辉映的尴尬

这方水土，从低处的芦苇

到山顶的流云

我用脚步一寸寸去丈量

自始至终都怀揣着繁星闪烁的梦

这百里的江岸

我以线性的方式巡查

这烟波浩渺的湖面，我以飞跃的姿态值守

河清海晏，白云蜂拥，鲜嫩的湖草为远方的候鸟

准备着晚餐。这大好的局面

在我卸下肩上的落日时

定可以安放我日渐苍老的容颜

白云工厂

白云是多俊美的事物呀

在圣贤走过的足迹里

诗篇歌咏过的这方天地

每一朵白云，都是一个完美的注脚

我是制造白云的操作工

我力求勤奋，心怀善念，不分昼夜

收集云一样的桐花

铺满窗台。将薄薄的雨意

布在春天的南山上

我确信自己是一个好员工

虚心地接过芸芸众生递上的状纸

把那些躲藏在空气里的元凶

以一个成熟男人的胸怀作为滤网

将它们一一缉拿

春风里鹧鸪声声，水田泱泱

江河湖泊安澜，细长的风如一列列绿皮火车

拉走了我们制造的白云

翻过了山巅，去往了四面八方

江与湖即景

如果我的灵魂有形，它一定是一只水鸟的样子

栖息在赣北的山水间

看尽这里的山水林田湖草沙铺成的画卷

看到这里的湖湾，泊着经典的传说

比如江豚拜风，在一簇浪花之前

历经数百年，不同的舟船驶过，想法迥异

看到这里的江滩肥沃

生长的马兰、芦苇都特别的粗壮

适合点缀江上来往的船舶涌起的波浪

看到江新洲，如同一粒等待孵化的卵

嵌在水中间，待水温合适时

涅槃出油菜花一样美丽的春天

江岸与湖岸上，工业化的气息在弥漫

一些铁锈，蒙上了这里经年的古典诗句

我以壮士断腕的姿态投入这份职业

春江花月夜的宁静，在阵痛之后

必然随一朵莲花盛开，再次呈现人间

一尾鱼的选择

一尾鱼选择在这里

在江湖两色的浪花里洄游

在一百多公里的江水演绎着它的一生演绎

这是鱼的记忆与我灵魂相逢

共同选择这春江潮水连海平的疆域

作为家园坚守

其实，鱼和我没有可以退守的理由

一条大河的波光

映照着明月曾经的清朗

也是连着我们的脐带，灌溉着两岸的稻花飘香

一尾鱼的鳍切开江河的腹部

东流的水，如果不再清澈，如果是血在流淌

那如同一柄刀子，切割我们的喉咙

我们与一尾鱼同饮一江水

我们与一群鱼拥有同样的命运

依附着这条江，生生不息

一只候鸟的鸣唱

无论是冬候鸟，还是夏候鸟

它的鸣唱

一定是对这个经纬度的歌颂

我就像一只鸟，在这个经纬度的某一个点上

筑巢。将余生的好运

交付给这方天地的风雨吹拂

就像那些候鸟们

飞翔千万里留下的琴瑟和鸣

我的这些低劣的诗篇

自有其幸福的旋律

江流九派，匡庐仿佛一只巨大的鸟窝

充满了神奇的吸引力

万鸟归林，我也必将在此叶落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