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往事之——

九玻与巨石，一箱肥皂带来的传奇

■ 冯晓晖

概述：

2020年11月16日，巨石集团九江有限公司成立20周年暨35万吨玻纤生产基地达产仪式召开。巨石集团是全球最大的玻纤纤维专业制造商之一，也是世界玻纤的领军企业。公司在我国的浙江桐乡、江西九江、四川成都，埃及的苏伊士、美国的南卡五个地方拥有生产基地，已建成玻璃纤维大型池窑拉丝生产线20多条，玻纤纱年产能达200万吨。公司玻纤产品品种广泛、品类齐全，有100多个大类近1000个规格品种，主要包括无碱玻璃纤维无捻粗纱、短切原丝、短切毡、方格布、电子布等玻纤产品。

评述：

位于十里老街附近的九江玻璃纤维厂（简称九江玻纤厂、九玻厂），是九江人都熟悉的老企业，它始建于1959年，初期规模很小，设在东门口。1958年，国家计委和国家建设工业部决定在九江筹建玻璃纤维厂，建设规模为年产玻璃纤维500吨，是国家“二五”计划重点建设项目之一。项目于1960年1月动工，1964年底完成原设计确定的各项指标。

九玻厂早期生产玻纤纱、玻纤布和玻纤带，主要用于电机绝缘，部分用于橡胶工业。20世纪80年代，九玻厂生产工艺和产品升级后，主要生产涂塑窗纱、玻纤滤布、玻璃面等，是江西省最大的玻璃纤维制造企业，全国大中型玻纤骨干厂家。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由于原材料涨价、建材市场疲软及企业机制等问题，九玻厂陷入困境，企业连年亏损，陷入了无钱购买原材料、无钱发工资、无钱为职工缴纳“三金”（社保金、医疗保险金和失业保险金）、无钱交银行利息、无钱交水电费的“五无”境地。可九玻厂因缘际会，并未倒闭，反而走出了另一条重生之路。

2000年，一个大订单突然从天而降，让已停工的九玻厂暂时摆脱了困境，下订单的竟然是九玻厂的竞争对手。这件事要从28年前说起。

1972年10月2日傍晚，一个浙江嘉兴桐乡17岁的小伙子在九江老火车站下车，他胸前顶着一大箱肥皂，后面扛着一台72公斤重的电动机。他要去九江玻璃纤维厂，但时间太晚，公交车已经停运。虽然之前已在火车上站了20多个小时，这个能吃苦的浙江小伙子并不准备在城区住宿休息。他手提肩扛着这堆东西走到了九玻厂。

这个年轻人叫张毓强。一年前，张毓强进入了本县一家作坊式的染布厂工作。工厂用原始的织布机生产土布，职工多是年纪偏大的女性。16岁的张毓强每天4时起床，从河中挑150担水到车间用于染布。一年后，聪明勤奋的他当上了染布师傅。

织布厂很不景气，就派人四下推销产品，并为企业找出路。17岁的张毓强接下了这个任务后，经常在外出差，住的都是最廉价的招待所。有一回，他住在一个有40多人的大屋子里，听下铺的人聊天，说做玻璃纤维能赚钱。生产玻璃纤维最重要的设备是拉丝机，九江玻纤厂有这种机器，据说这家厂的规模很大，搞不好有淘汰的机器。

张毓强跟九玻厂联系，对方说有拉丝机，但他们缺一台5千瓦的电动机，并暗示张毓强当地的肥皂不好买。用以货易货的方式淘汰旧设备很好理解，但一家规模不小的国营工厂为什么在九江买不到肥皂？显然这是办事人员在委婉地索要好处。

张毓强到了桐乡物资局，几经周折弄到了电动机和肥皂，一个人扛着这些东西到了九江。当晚，他徒步走到九玻厂，第二天换到了一台旧拉丝机。拉丝机很沉，据说张毓强换的那一台重达125公斤。

不清楚张毓强是怎么将这个大家伙从九玻厂弄到九江火车站的。1972年10月3日，张毓强带着这台设备登上了火车。可一代传奇就此开始。几十年后，张毓强率领的玻璃纤维制造集团在世界领先。2022年，他以10亿美元财富位列“2022年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第2578位。

1996年，张毓强统领的巨石玻璃纤维有限公司已成为国内玻纤行业第一，但遇到全球玻纤市场低迷，无论是巨石还是九玻厂都陷入困境。没有财政扶植的九玻厂步入衰落，而体制灵活的民企巨石通过合作、重组最终成功上市。

2000年，濒临绝境的九玻厂接到了一个能使自己喘口气的订单，下单的竟是竞争对手巨石集团。巨石集团的掌门人就是28年前扛着肥皂、电动机来换设备的那个浙江人。张毓强这么做是为了生意，也在表达诚意。开办了40多年的老国企有自己的优势，设备、生产线虽然老化，但大批的熟练工人和技术，管理人员才是真正的本钱。张毓强想与九玻厂合作。

2001年1月，九玻厂被承债式收购，更名为中国化建巨石九江工厂。巨石集团投入4000多万元，对九玻厂原有的生产线进行大规模技术改造，并重新布局和调整生产车间和工艺流程，对工厂千余名职工进行再培训。当年年底，巨石九江工厂玻纤产量比一年前增长253%，并实现盈利。

巨石集团对九江工厂的连年投入，使其生产规模实现跨越式发展。2008年，巨石九江公司整体搬迁到九江出口加工区，建成了中部地区最大的、年产35万吨玻璃纤维生产基地。20多年过去，巨石九江公司产能增长19倍、营业收入增长12.7倍、利税增长85.3倍。如今，它已是全国最大、全球第三大的玻纤生产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