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 叶

■ 何 荣

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让我遐想，比二月鲜花还要红艳的叶子会是怎样的呢？有限的知识只告诉我“香山红叶似火”，于是，在我的脑海里，红叶便成了香山的专属。虽然我未去过香山，便也不曾与红叶谋面。

今年的秋天，我特别想去看看红叶。当友人告知“庐山的红叶也很美”时，我倒有几分诧异，庐山不是与清凉相谐吗？怎也会与红叶有缘？我只知庐山的夏，不识庐山的秋。当近在咫尺的庐山与遥远遐想中的红叶相遇，我怎能不心动，又怎能不去一睹它的芳容呢？

几经周折，我终于与友人同行，踏上寻叶之路。也许是友人怕我失望吧，一路上多次提起：“现在看红叶有点晚，估计红叶落得差不多了。”车至山门，我远远地望见那一抹红艳。车门未开，心已飞远。我们就像一群欢快的燕子飞至树下。满树满枝的红叶，似霞，像火。红得绚烂，红得热烈，红得不留一丝余地，似乎要将整个生命燃烧。我从未见过如此狂热的殷红，心头不禁一震，不得不感叹于自然的神奇与瑰丽。

一路踏石而上，散落路边的松针与落叶似乎在诉说着秋的落寞与荒凉。也许是害怕这份感伤吧，心中便渴望见到更多的红叶。及至植物园，我才确信，的确来得有些晚。枫树上只剩几片残叶，满地的红叶蜷缩着，已看不出它们当时的辉煌，只有满树枝杈伸向天空，展示生命最后的倔强。秋风渐起，红叶满地翻滚，难免让人心生莫名的感伤与惆怅。

或许是确信红叶已落，心中不再期许，心绪反而安宁。我与友人漫步山间，不疾不徐。满地的梧桐树叶也让我欢喜。一抬头，一树金黄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错落的黄叶像极了翩飞的蝴蝶。刘禹锡曾说，“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它们是在告诉我，这些叶子也会变红吗？

“快看，好多红叶！”朋友的惊呼，就像是集合令，我们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至。只见避风的山坡上，散落着几棵枫树，树树火红。我顾不得满坡的荆棘，赶至树下，抬头仰望。细细瞧之，一树的红也是有层次的，火红、深红、浅红，甚至紫红……不一而足，每一片都红得那么透彻。

迎着阳光抬头望，红叶愈加鲜艳而明亮。似乎每一片叶子都是透明的，仿佛那不是一树的叶，而是满树的玛瑙。秋风吹起，几片红叶打着旋儿，飘然而落。红叶在飞离树枝的刹那，便已宣告生命的终结。可即便如此，它也要画出好看的弧线，连离开都显得那般优雅。难怪它能历经风霜的洗礼，呈现出灿若红霞般的生命之美。